
編者按:1940年11月17日,我校前身之一湖北省立農業專科學校改組,擴大成立為湖北省立農學院。1949年6月,解放軍軍代表接管湖北省立農學院,當年10月5日,湖北省立農學院正式易名為湖北省農學院。省立農學院成立之際,正值國家危亡。此后10年,戰爭的陰霾始終揮之不去,校址數次變遷,前輩學人仍耕讀不輟,為后世留下寶貴的精神財富。轉瞬七十載,本報憶往者之篳路藍縷,念來日之經緯萬端,特辟專欄,擬用三期梳理當日辦學脈絡,以示紀念。
1938年6月12日,侵華日軍在安慶登陸,武漢戰云密布,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。中國第5、第9戰區軍隊以湖北武漢地區為中心,在安徽、江西、河南、湖北的廣闊地域開展了武漢會戰,這是抗日戰爭爆發以來規模最大、時間最長、戰況最慘烈的抵抗侵略的大戰役。
為保存國家精英,國民政府決定將武漢的大專院校撤離,疏散到西部較為安全的大后方。6月的一天,湖北省立農業專科學校校長劉發煊接到命令,要求他立即著手準備內遷恩施山區。歷史將湖北省立農業專科學校推向了一個十字路口,走還是留,這個“哈姆雷特式難題”無情地擺在了師生們的面前。
9月中旬,時任第九戰區司令長官、湖北省主席的陳誠下令將湖北省立農業專科學校等中等以上47所學校合并為“湖北省立聯合中等以上學校”。湖北省立農業專科學校成為省立聯合中等以上學校農專分校,新校址選在了恩施東門外的五峰山。
面對外族入侵,農專的知識分子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走。對他們而言,走還是留,不僅僅關乎個體生命的存亡,更關系到民族文化的存廢。學校決定,大部師生員工自行向五峰山轉移,留下少數師生護送圖書、儀器,尋找船只裝運。
搬遷的道路上充滿了艱辛。10月下旬,武漢淪陷,載滿農專儀器和圖書的船只在等待進入狹窄的西陵峽口時,被日軍的炸彈擊中,盡管參加護送的師生們竭盡全力,卻也只搶救出50余冊圖書和41件儀器。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,師生們決定另覓船只,繼續西遷。
載著圖書和設備的木船從宜昌出發,過清灘、泄灘后,到達巴東。師生們從巴東換乘木炭汽車,改走旱路。從巴東到恩施一兩百公里的山路,師生們走走停停,經茶陽坡、六重坡、建始縣,一行人輾轉于鄂西的崇山峻嶺中。就這樣,在11月底,師生大部分到達五峰山,12月初,學校終于開學。西遷甫定,陳誠要求各學校盡快步入正軌,恢復辦學。1939年9月,省立聯中農專分校恢復湖北省立農業專科學校的名稱。此時,原校長劉發煊已調農林部任職,程鴻書接任校長。
五峰山海拔高,土壤貧瘠,氣候寒冷,并不適合種植,50畝附設的農場又據學校很遠,教學和生產實習十分不便,程鴻書決定另選校址。后來,學校租下了恩施城北郊的金子壩,這里地勢平整,水土條件優良,非常適合農專的教學。1940年春節過后,學校便遷到了金子壩。
此時,抗戰進入相持階段,已改任第六戰區司令長官的陳誠大力推行新湖北建設,重點是振興教育。在他看來,我國以農立國,湖北省作為農業大省,“亟應廣培技術人才,改良品種,增加產量,以裕民生而增國富”。于是,他提出了《新湖北建設計劃大綱》,確定實行計劃教育,籌建省立農學院、工學院、醫學院和教育學院。
1940年11月17日,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。在這一天,湖北省立農業專科學校升格,擴大為湖北省立農學院,由教育廳廳長張伯瑾兼任院長。張伯謹是美國康奈爾大學博士,回國后曾在燕京大學任教授,對高等教育頗有研究。升格后的農學院擬設“農藝林學園藝三系,修業年限四年,附設農業經濟專修科,年限二年。”然而,由于物資匱乏,當時的農學院僅僅開設了農藝系,學制4年。農專的學生經過編級考試,從嚴錄取,轉入農學院學習。當時學生共有94人,設兩個班。
兼校長張伯謹是湖北省教育廳廳長,公務繁忙,難以兼顧校務,于是著手物色新的院長人選。他向陳誠推薦了自己在康奈爾大學的校友管澤良。管澤良在康奈爾大學專攻植物遺傳學,獲博士學位后任康奈爾大學專職研究員。抗戰爆發后,他和妻子喻宜萱(我校校歌曲作者)毅然回國,到了抗戰大后方四川,任金陵大學教授。在接到張伯謹的來信后,1941年盛夏,他告別美麗富饒的川西壩子,跋山涉水,舉家來到崇山峻嶺中的恩施,接任張伯謹的湖北省立農學院院長一職。
金子壩半山腰的這所農學院,條件及其簡陋,資源極其匱乏,全部家當就是幾間租來的破舊校舍和劫后余生的儀器、圖書,但山腳下蜿蜒流淌的清江卻給西遷到這里的學人帶來了新的希望。(待續)